扒机少年:特别想读书,但找不着学校 “其实现在好想在学校读书哦。”梁子松见到记者,脱口而出第一句话。2004年,他是个全国性的新闻人物,媒体都叫他“扒机少年”。四年多的时间里,奇迹般的生还经历对他的影响是无形的:他已经从一个“不良少年”成长为父母眼中懂事的孩子。 他平淡地度过了四年,如今与父母生活在重庆,最渴望的事是读书。 想读书 没有学校接收 2009年2月25日,重庆郊区南坪三公里半一个很偏僻的住宅区。 “我现在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。”在与记者通电话时,梁子松正走在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,他和父母一起在重庆这个偏僻的郊区生活,父母靠制作广告架出租给用户,赚取不多的钱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。 梁子松原名梁攀龙。你只要百度搜索“梁攀龙”三个字,就可以看到一大串关于“扒机”的新闻事件。2004年11月11日,他干出了一件惊天大事,与同伴束清在昆明机场爬上一架客机起落架,飞机在1万米缺氧、酷寒的高空飞行了1小时后成功抵达重庆机场,束清坠机而亡,他却活了下来,制造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航空奇迹。 “给他改个名字吧,这孩子的名子没取好,梁攀龙太‘大’了,改叫梁子松了。”母亲左君说,她随丈夫两年前来到重庆打工,儿子一直都在怀化五中读书。现在他也来重庆和双亲一起生活。她说,一天到晚在忙碌,也顾不得管儿子了。 已经开学了,梁子松却一直在家里没去上学。左君说:“他说高二上学期成绩下降了,不知道该咋办,就不在怀化读书了,来重庆先自己看书,天天画画。现在他特别想读书。但找不着学校。” 我有信心读好书 梁子松看上去还是很沮丧。“我看爸爸妈妈忙,就想自己去找一下学校,没找到。”18岁的他和四年前有些相似,话不多,你问一句他答一句。看到父母在忙,他就帮父母抬广告牌。“是个好帮手了。”左君满意儿子的表现。 住处附近的学校开学近十天了,他没能找到接收他的学校。“我很容易把情绪带到学习上,有时候真的很难过,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算得上好学生了,一下又……”他说,现在读高二了,上个学期前几个月学习成绩还是很好,但是刚考完看到成绩很差,“很难过,又想放弃,就和家里人说我不想读了,家里人就骂我。”到了重庆后,虽然买了一大摞书准备自学,“但看到别人在上课,我很羡慕,想回到学校。” 这已经是第四天出去找学校了,他又一次无功而返。“说是因为户口不在重庆,很难在这里读书。”梁子松说。“我现在太想读书了,我要考美术学院,我有信心读好书并且考上大学。”他再次强调这个愿望。 在怀化曾当班长 14岁时,因为扒机的事,父母将他从怀化四中转到怀化五中读书。在怀化五中读高一时,他当上了班长。 “学习成绩在班上排中上,还好吧。”时任梁子松高二年级上学期班主任的苏老师说,高一起梁子松就是班长了。他在学校里是个沉默的孩子,不爱说话,有些事会闷在心里。“印象中他很听话,最喜欢画画,而且画得还不错……乐于助人,同学有什么问题,能帮的他都会去帮。懂事不少呢。” 父亲梁开胜长年在重庆打工。梁子松读高一时,左君也去了重庆。“我时不时还会回来看他。”左君说,“他人大了,他有他的主见。”在怀化,梁子松和外婆生活。“外婆要照顾3个小孩,所以我几乎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。”他说。 一个人在怀化几年,他最多的时间是在上课,课外时间看看书。“平时一放学就去买菜,会做一点饭菜,也只有自己吃得下。呵呵!”一个曾经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的“扒机少年”,突然告诉你他自己做饭,但厨艺很差,你会发现,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温良少年了。“一个人的时候,我觉得还是很孤单。” 去汶川却坐错车 扒机事件前,梁子松有过三次离家出走的经历。在昆明机场扒飞机名震全国后,他又一次出走。在当时的媒体访问中,这名14岁少年避口不谈再次出走的经历。“那时我特别喜欢狗。家里养了只狗,会咬人,但我特别喜欢它。后来爸爸把它卖了,我特别生气,不想见到他们,就一个人出去了几天。”时隔四年多,他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这个小秘密。 “确实,那时有什么事,一想到马上就做了,都没考虑后果。现在会考虑后果了,但有时候还是冲动。”他说,在去年,他又有过一次不成功的“出走”经历。 去年5·12汶川大地震期间,梁子松在电视里看到了地震的新闻。“开始听见电视上说发生了地震,而且影响范围很大,也看到一些画面。当时爸爸妈妈都在重庆,我有些担心,也有些好奇。”5月14日一早,梁子松认为是出发的时候了。他向同学借了300元,加上身上的几百元生活费,没有跟老师说一声,便买了一张怀化到重庆的火车票,想去汶川看看。坐上这趟慢车后,“过了很久,车一直停在站上,我很着急,心里特别闷,就下了车。”下车后,看到站台上有很多发往四川的物品,工作人员正往车上装货,他便上了这趟上货的车,结果车到了贵州。“我没下车,车上有人查票,我就说我的票在家人那里,他们没有过问。”但他没有想到,开了一天半,车到了河南郑州。 没有去成汶川,也没有抵达重庆,子松知道自己坐错车了。“我当时身上的钱丢了,只有张票,饿得不行,五天都没有吃车西。”最后他打电话回家,急得团团转的家人和老师得知此事后,由哥哥把他接回了家。 “也不算出走,当时可能太急了。那时好像还没有志愿者,但我就是想去那里看看地震的那些人,不过还好,我没有去成,如果我去了,可能还要别人来救我。” 耳朵有时会突然听不见 “最开始的一年里,天天都在看医生。”扒机事件后,梁子松的耳朵经常出血流脓,后来专家会诊的结果表明,此系航空性中耳炎和噪音性听力受损,右耳耳膜内陷,左耳耳膜穿孔。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东西,晚上睡觉不时出现腿脚抽筋症状。“过了段时间没那么严重了,也就没在意了。有时候还是有影响。”他说,现在上课还是要坐在靠讲台的位置才听得见,“有时候会突然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,一会就好了。” “扒机”实在荒唐 “还是觉得很危险。”想起当年,他说,“生命真的很重要,我会珍惜的。” 扒机之后的一年时间,同学们会叫他“扒机英雄”。“这件事想起来实在是荒唐啊。”他低下头说。 “那些细节我一辈子也忘不了,真的。” 他说,“飞机起飞的时候,我一眨眼身边的人(束清)就不见了;我觉得很害怕啊,两只手抓着个细管子,就那样吊着。当飞机快降落的时候,我坐在轮子上,轮子一下落了下去。风很大,眼镜被吹掉了,我又一手抓了回来。” “他(束清)一下子就没了,他死了,我活着。”他说,“他非常可爱,长得像哈里·波特。真的,我至今还记得他的样子,他很可爱。”然而,就在飞机升空的那一刻,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没有了。“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那样了,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害怕。”本报记者 邓建华/文 图为供图 (责任编辑:陈国栋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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